桫影-

《梦醒》

“那天的天气跟今天的差不多啊。”

他的家人其实也很清楚，好歹他爹司逸风也是一个山庄的庄主，庄内医师当然是极好的。说来也好笑，这家中曾几何时是欢声笑语，然后知道自己是这么个怪物后，就算是躲在自己比客房的环境还差上几分的偏房中，也能听到那群老家伙的怒吼。

孤僻是自然的，但他也只是孤僻了，或许再多些淡漠、无情？他从来都不知道，因为没人让他知道。

至少，狠戾、残暴的不是他。

戒毒所内。

“哟，新来的。”

这种地方总会有些自以为很了不起，结果却是不堪一击的愚蠢的废物。当然，自己就是其中一个。

他其实不想招惹这些人，更何况自己根本无力抵抗。

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把自己弄进来，然后又离开了？

又不想要，他拿走就好了，留着干嘛，占据了，他就自由了啊。

“弱不禁风的。”忽而从旁传来一声讥讽。

他垂眸看了那人一眼。那人的眼瞳是琥珀色的，很好看。谁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都是泛着一丝微光，他却好似只见过这么一次，便以为那人啊，是希望。

这是司清浅第一次见到莫卫风，见到这个明明比自己小，身上却又满是伤痕，仿佛历经沧桑，那伤痕是见证。

明明，只到他的肩下。

“小个子。”他也回嘲一声。

世事从来不管你想与不想。

坠落泥塘，即便再孤高自傲，终究也不是莲花，出淤泥而不染的，不是他，也不会是任何人。

所以，不想的事情总是最容易发生。

“新来的，道歉。”那个小个子才是老大么？

雨总是适时地出现，淋湿了的，是眼眶。

“行了，适可而止。”

梦是要醒的，他与莫卫风的相识定格在他听到的那句“适可而止”上了。

司家会保他回家。

在泥潭中沉陷了一番，再被打捞出来，经受了雨的洗涤。身子是干净了，心却是沉沦了。

他行事愈加乖僻，司家再富有，也无法接受一个对家族无益的祸害这般挥霍。

最后一次进去，没人再保他。

明明也不是他。

不过，进了几次，倒是与所中一些常住人口熟识了，哪怕不交谈。

应该待多久他不知道，有些人出去后又进来了，有些人是直接走了，哪种走法不清楚，驾鹤仙去的不是没有。

而那个小个子，是一直都在的，哦，是那个莫卫风，至少是他的时候一直都在。

他知道自己要好久才能出去了，而出去之后也回不了司家了。刹时还是很茫然的。

不过，在哪里不一样呢？司家不待见他，不回去也乐在轻松，不用听那些高高在上的“救世主”的咒骂，而自己也不会是毁灭“世界”的怪物了。

后来，出去了，虽然不是他。

奇怪的是，那个莫卫风在自己旁边守着。

啧，是他招惹了莫卫风吗？

“呵，是哑巴那个啊。”莫卫风冷笑一声，起身要离开。

“我不是哑巴。”他竟挽留住了莫卫风。

他无处可去，或许跟着莫卫风会安全些？他是孤僻，但也在泥潭中完全沦陷了，社会是黑暗的，正如天空是灰沉的。

“我跟你一起走。”

“我陪你捡垃圾，如果你不嫌我是个杀人犯。”莫卫风的狠戾却是光，让他腐烂的国度再次重活。

是他吧？但其实捡垃圾未尝不可，毕竟也无事可做。

后好几年，他们都在垃圾堆中度过。

够了！梦是要醒的。

雨下得异常的大，仿若在应和他的心情。

他撑着一柄黑色的伞，静站在一个垃圾桶前，从中捡起一束被丢弃的雏菊，轻轻地笑了一笑，每年这个时候，他总会重温那几年捡垃圾的时光。

“又不是买不起，你却不喜欢浪费。”

向山上走去，沾染了满鞋子的黄泥，他在一座矮坟前蹲下，随手将雏菊扔在一旁。

杨花落了一地。

“杀人犯，是我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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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估计是我无聊的产物……